
雪夜休妻后她带球跑了
作者:大巧若拙的拉斯蒂涅
主角:萧烬柳含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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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雪夜休妻后她带球跑了》小说试读
萧烬为救白月光,雪夜夺走我续命的七夜昙。他扔来休书:“烟儿比你更需要它。
”我咳着血笑问:“若我怀了你的骨肉呢?”他冷笑拂袖:“那便一起死。
”五年后神医谷前,他跪在雪中求见谷主。我牵着与他眉眼如刻的孩子转身:“阿暖,
记住北山的坟。”“那里埋着你爹的良心。”后来他剜出心头血救我时,
才知当年那株昙花——原是为救他而种的药引。寒风卷着雪沫子,刀子似的刮在脸上。
镇北王府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,在浓墨般的夜色里被缓缓推开,泄出一线刺目的暖黄光亮,
像野兽慵懒睁开的眼缝。那光斜斜地投在门前的青石阶上,
也投在阶下那个单薄得几乎要被风雪卷走的身影上。柳含烟只穿着素白的中衣,
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积雪里。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冻得她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打颤,
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,发出细微的咯咯声。雪粒粘在她鸦羽般的长睫上,
融化了又迅速结起一层薄冰,模糊了视线,
只能勉强看清那门内晃动的、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影子——柔柔弱弱,
依偎在男人宽阔的臂弯里,像一株精心呵护的菟丝花。那是沈月柔。
镇北王萧烬心尖上的白月光。而她自己,这个明媒正娶的王妃,此刻却像个闯入者,
被拒之门外,承受着这足以冻毙牲畜的酷寒。一股熟悉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咙,
柳含烟死死咬住下唇,将那口翻腾的淤血强咽了回去。喉间一片灼痛,
胸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紧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撕裂般的疼痛。她佝偻着腰,
左手死死抵住心口,右手下意识地按向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,
仿佛那里藏着最后一点微弱的热源,支撑着她没有立刻倒下。“王爷……”她开口,
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气息,
“求您……把七夜昙……还给我……”那是她娘亲临终前,
用最后一点心力为她寻来的续命仙草,是她苟延残喘的唯一希望。门内的光晕里,
萧烬高大的身影终于完全显露出来。玄色的大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,
金线绣的蟒纹在灯火下闪着冷硬的光。他怀里半抱着裹在雪白狐裘里的沈月柔,
那张曾令柳含烟魂牵梦萦的俊美面容,此刻覆着一层比这夜雪更冷的寒霜。
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阶下狼狈不堪的妻子,那双深邃的眼眸里,没有丝毫温度,
只有一种被冒犯的不耐和彻骨的漠然。“还?”萧烬薄唇微启,
吐出的字眼比刮骨的寒风更利,“烟儿心疾发作,命悬一线,这七夜昙能救她的命。
”他口中的“烟儿”,自然是怀中人。他微微侧头,目光落在沈月柔苍白却柔美的脸上,
那眼神瞬间变得复杂难辨,有痛惜,有怜爱,唯独没有一丝一毫对阶下那个咳血女子的愧疚。
“那我的命呢?”柳含烟猛地抬起头,冰屑簌簌从睫毛上掉落,
露出那双被绝望和痛楚浸透的眸子,死死钉在萧烬脸上,“王爷,我的病……您知道的!
没有七夜昙,我撑不过这个冬天!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濒死的凄厉,
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回应她的,是一声极轻蔑的冷哼。
萧烬的目光终于从沈月柔脸上移开,重新落回柳含烟身上,
像在看一件碍眼的、亟待丢弃的废物。“你的命?”他唇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,
带着上位者裁决蝼蚁生死的冷酷,“柳含烟,嫁给本王三年,你唯一的价值,
就是占着王妃的位置,让烟儿受尽委屈。如今,也该物尽其用了。”他话音未落,
一直依偎在他怀里、看似虚弱无力的沈月柔,忽然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**,
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。萧烬脸色骤变,所有的冷酷瞬间被惊惶取代,他立刻收紧手臂,
将沈月柔牢牢护住,焦急地低唤:“烟儿!烟儿你怎么样?”沈月柔紧闭着眼,
长长的睫毛颤抖着,气若游丝,
音细弱蚊呐:“烬哥哥……别……别为了我和姐姐争执……我……我没事……”她说着没事,
那副随时会香消玉殒的模样却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。萧烬的心像被狠狠揪住,
对柳含烟最后一丝因名分而起的容忍也彻底粉碎。他猛地抬头,眼神锐利如淬毒的冰锥,
直刺柳含烟心窝。“柳含烟,你看见了?烟儿如此良善,你却步步紧逼!”他厉声喝道,
带着被触怒的戾气,“本王不想再见到你这副惹人生厌的嘴脸!
”他空着的右手猛地探入怀中,再抽出时,指间已夹着一方折叠整齐的素白丝帛。
那丝帛在风雪中微微晃动,上面墨色的字迹隐约可见。他手腕一扬,
那方丝帛便如一片无情的雪片,带着他全部的决绝和厌恶,朝着阶下柳含烟的脸,狠狠掷来!
“拿着它,给本王滚出王府!滚得越远越好!从今往后,你柳含烟,与我萧烬,
与这镇北王府,再无半分瓜葛!”那方丝帛被寒风卷着,打着旋儿,不偏不倚,
“啪”地一声,正正砸在柳含烟的额角。力道不轻,砸得她眼前一黑,踉跄着后退半步,
才在冰冷的雪地里站稳。额角一阵钝痛,迅速蔓延开。她甚至没有抬手去揉。
只是僵硬地、极其缓慢地低下头,目光落在脚下被踩脏的积雪上。那方休书就躺在那里,
素白的底子,边缘沾上了泥污,像一块突兀的补丁,又像一道狰狞的伤口,
烙在这片冰冷的纯白里。休书。这两个字,带着千钧的重量,带着三年痴心错付的荒谬,
带着此刻噬心刻骨的冰冷,狠狠地砸进她的脑海,砸得她神魂俱裂。
身体里那股一直被强行压制的腥甜,再也无法遏制,汹涌地冲上喉头。“咳——!
”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地爆发出来,柳含烟猛地弯下腰,一只手死死抠住心口,
另一只手撑在冰冷的雪地上。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口中喷涌而出,溅落在纯白的雪地上。
殷红,刺目,如同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红梅,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凄艳。一滴,
两滴……更多的血点落在雪上,迅速晕染开,像她正在急速凋零的生命。
额角被休书砸中的地方,**辣地疼。那疼痛,连同心口撕裂般的绞痛,
连同腹中隐隐传来的、那几乎被她遗忘的微弱悸动……所有的痛楚在这一刻汇聚、翻腾,
最终化为一股冲破绝望堤坝的、近乎疯狂的勇气。她抬起头,用尽全身力气,
抬手狠狠抹去唇边的血迹。那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绝。
染血的手掌在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惊心动魄的红痕。
她迎着萧烬那冰冷、不耐、嫌恶至极的目光,忽然扯开嘴角,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。
那笑容绽放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,没有半分暖意,只有彻骨的寒凉和一种濒临毁灭的疯狂。
“萧烬……”她的声音嘶哑,却异常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,
狠狠扎向台阶上那个主宰她命运的男人,“你夺走我的七夜昙,给她续命……好,好得很!
”她顿了顿,胸口剧烈起伏,又一阵咳嗽涌上,被她强行咽下,只余喉间压抑的嗬嗬声。
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。连门内沈月柔那刻意压抑的、惹人怜惜的轻喘也消失了。
柳含烟死死盯着萧烬那双深不见底、此刻终于因她反常的举动而掠过一丝极细微涟漪的眼眸,
一字一句,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,将那句足以掀翻一切的话语,
狠狠砸了出去:“那……若是我此刻告诉你……我腹中,正怀着你的骨肉呢?!
”话音落下的瞬间,时间仿佛被冻结了。阶上阶下,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风卷着残雪,
发出呜咽般的低鸣。萧烬挺拔的身躯,在听到“骨肉”二字的刹那,极其细微地僵了一下。
他深潭般的眼眸骤然收缩,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刺中,搅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。
那波澜里,有震惊,有错愕,甚至有一闪而逝、连他自己都未曾捕捉到的、极其陌生的悸动。
他的目光,不受控制地、缓缓地移向柳含烟那只死死按在小腹上的手。
那手瘦得几乎只剩骨头,沾着血污,却带着一种护雏般的本能姿态。然而,
这短暂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动摇,仅仅持续了一息。站在他身侧的沈月柔,
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发出一声更显虚弱的、带着无尽委屈的呜咽,
仿佛被这惊天的消息彻底击垮。她柔软的身体更加无力地依靠在萧烬坚实的臂膀上,
像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。这声呜咽,如同一盆冰水,瞬间浇熄了萧烬眼中那丝微弱的涟漪。
震惊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阴鸷和一种被算计、被冒犯的滔天怒火!他猛地抬眼,
目光重新锁住柳含烟,那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冰冷,甚至更添了几分暴戾的杀意。
薄唇紧抿,扯出一个极端冷酷、极端讽刺的弧度。“呵。”一声短促的、毫无温度的嗤笑,
从他喉间溢出,如同冰凌碎裂。他拥着沈月柔的手臂紧了紧,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珍宝,
唯一的真实。再看向柳含烟时,那眼神已如同在看一具令人作呕的腐尸,
充满了极致的厌恶与轻蔑。“骨肉?”他的声音低沉,却字字如刀,
清晰地切割着柳含烟最后残存的希冀,“柳含烟,为了留下,
你竟连如此下作**的谎言都编得出来?真是让本王……大开眼界!”他向前微微倾身,
玄色大氅的领口拂过冰冷的空气,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,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刃,
狠狠刺穿柳含烟摇摇欲坠的灵魂。“就算你此刻真怀了本王的种——”他刻意停顿,
每一个字都带着残忍的慢条斯理,欣赏着柳含烟眼中最后的光一点点熄灭,“那又如何?
一个你这种女人生下的孽种,也配做我萧烬的骨血?”风雪更疾,卷起地上的残雪,
扑打在柳含烟身上。萧烬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决绝,
如同惊雷炸响在柳含烟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:“带着你那‘莫须有’的孽种,
给本王一起——滚去死!”“滚去死!”那三个字,裹挟着北境最凛冽的风雪,
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,狠狠凿穿了柳含烟最后的意识壁垒。世界骤然失声,
眼前的光影疯狂旋转、褪色,最终化为一片吞噬一切的、冰冷的黑暗。
身体里那股苦苦支撑的力量瞬间抽离,她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枯草,软软地向前栽倒。
冰冷的积雪亲吻着额头,带来一丝奇异的、短暂的清醒。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,
她似乎听到远处传来凌乱急促的马蹄声,由远及近,踏碎了雪夜的死寂。
还有一个模糊的、带着惊惶的呼喊,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传来,听不真切。是谁?不重要了。
萧烬……你好狠……彻骨的寒意,连同那锥心刺骨的绝望,彻底将她淹没。
……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水之底,时而被暗流卷起,浮上水面,
窥见一丝光亮和声响的碎片,时而又被无形的巨力拖拽下去,坠入无边的黑暗与死寂。
柳含烟感觉自己飘荡了很久。耳边似乎一直萦绕着低低的哭泣,压抑而悲伤,断断续续,
像秋夜里垂死挣扎的寒蛩。还有水声,滴答,滴答……规律地敲打着什么,单调而空洞,
仿佛是时间流逝的丧钟。更浓烈的,是挥之不去的药味,苦涩得令人作呕,
霸道地钻进她的口鼻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黄连。身体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,
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。心口的位置,那熟悉的、撕裂般的绞痛从未真正远离,
只是被另一种更陌生、更尖锐的痛楚所覆盖——一种源自小腹深处,
牵扯着整个生命的、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悸动和疼痛。这奇异的痛感,像一道微弱的电流,
一次次试图将她从混沌的深渊中唤醒。“……姑娘?姑娘?你听得见吗?
”一个温和而略带沙哑的男声,如同穿过层层迷雾的微光,轻轻拂过她的耳畔。
柳含烟的眼睫剧烈地颤动起来,如同濒死的蝶翼在挣扎。沉重的眼皮仿佛粘连了千年,
她用了极大的力气,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。刺目的光线让她瞬间又闭上了眼。过了好一会儿,
她才敢再次尝试。视线从模糊到清晰,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简陋却异常整洁的屋顶。
原木的梁椽,茅草铺就,带着山野特有的质朴气息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道,
比昏迷中感知到的更加清晰。她转动干涩的眼珠,看向声音的来源。床榻边,
坐着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的男人。看起来约莫四十上下,面容清癯,
下颌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须,眼神温润平和,像一泓深秋的潭水,带着洞悉世事的沉静。
他正专注地看着她,手里还端着一个粗糙的白瓷碗,碗里是黑褐色的药汁。“你醒了?
”见她睁眼,男人眼中露出一丝真切的宽慰,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,
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,“别怕,这里是落霞山,很安全。你已经昏睡整整七天了。
”落霞山?安全?柳含烟茫然地看着他,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雪片,
在脑海中混乱地冲撞——镇北王府朱红的大门,刺骨的雪夜,萧烬冰冷厌恶的眼神,
沈月柔柔弱依偎的身影,
那方砸在额角、沾了泥污的休书……最后定格在那句将她打入地狱的宣判:“滚去死!
”心脏猛地一缩,熟悉的剧痛让她闷哼出声,身体下意识地蜷缩起来。这一动,
小腹处那奇异的牵扯感更加强烈了。“别动!”青袍男子立刻出声制止,
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,“你心脉受损极重,又寒气侵体,加之……”他顿了顿,
目光落在她下意识护住小腹的手上,温润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,才继续道,
“……又受了极大的**,胎气震荡。能醒过来,已是万幸。此刻必须静养,
万万不可再动心神。”胎气?这两个字,如同惊雷,轰然在柳含烟混沌的脑海中炸响!
昏迷前那孤注一掷的嘶喊,萧烬冷酷绝情的嘲讽……难道……难道那不是她绝望之下的谎言?
难道……她腹中真的……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!她猛地低头,
看向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,那只枯瘦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,想要去触碰,却又不敢,
仿佛那下面藏着一个随时会碎裂的幻梦。“孩子……”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
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,“我的……孩子……还在?
”青袍男子看着她眼中瞬间爆发的、混合着巨大恐惧和一丝微弱希冀的光芒,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,声音放得更加和缓,带着一种医者的笃定:“是的。
孩子很顽强。脉象虽弱,但根骨尚存,与你同承此劫,竟未离你而去。
只是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神色变得凝重:“姑娘,你自身沉疴难起,心脉如风中残烛,
又遭此剧变,寒气深种五脏。这孩子……若要保住,于你,是千难万险,无异于以命相搏。
而若放弃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那眼神里没有评判,
只有一种洞悉生死的悲悯,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自己。放弃?柳含烟的手,
终于颤抖着、极其缓慢地,轻轻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。隔着薄薄的衣衫,
似乎能感受到那微弱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搏动。那搏动如此细微,却又如此顽强,
像黑暗深渊里唯一的一点星火。放弃这个孩子?
这个在她被全世界抛弃、被亲生父亲宣判死亡时,依旧顽强地依附着她、陪伴着她的生命?
刹那间,雪夜里的画面再次清晰无比地刺入脑海——萧烬拥着沈月柔的温柔呵护,
投向自己的冰冷厌恶,那句“孽种”、“一起死”的绝情诅咒……一股冰冷的恨意,
如同毒藤,瞬间缠绕住她千疮百孔的心脏,勒得她几乎窒息。然而,这恨意的深处,
却因为这掌心下微弱的存在,奇异地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、近乎蛮横的求生欲!不!
凭什么?凭什么她柳含烟就该被弃如敝履,就该带着她的孩子一起滚去死?她猛地抬起头,
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急促地喘息着,苍白的脸上却因这股骤然燃起的火焰而浮现出病态的潮红。
那双被绝望冰封过的眼眸,此刻亮得惊人,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、近乎偏执的光芒。
“我要他活!”她的声音嘶哑,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,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火星,“我要他活着!”她死死盯着青袍男子温润的眼眸,
仿佛那是溺水之人抓住的唯一浮木:“先生……求您……救救他!也……救救我!
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孤狼般的凄厉和不顾一切的哀求,“无论付出什么代价!我要活!
我要这个孩子活下来!”青袍男子——后来柳含烟知道他姓楚,
单名一个“衍”字——静静地注视着她眼中那团灼灼燃烧、混合着恨意与母性的火焰,
沉默了许久。山风穿过简陋的窗棂,带来松涛的低吟。药炉上,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,
苦涩的药香弥漫在小小的草庐里。良久,楚衍眼中那抹悲悯渐渐沉淀下去,
化为一种深沉的、带着某种决断的平静。他缓缓站起身,走到一旁简陋的药柜前,
打开其中一个抽屉,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巴掌大小、色泽乌沉沉的木匣。他走回床边,
将木匣打开。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瞬间逸散开来,清冽、悠远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甘苦,
霸道地压过了满室的药味,甚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。匣内,静静地躺着一株奇异的植物。
根茎干枯虬结,通体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玉白色,
顶端却结着一枚龙眼大小、形状不甚规则的果子。那果子表皮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银色绒毛,
在昏暗的光线下,流转着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纯净的月白色光华。“此物名为‘月魄’,
生于绝壁寒潭之畔,百年方得一枚。”楚衍的声音低沉而郑重,带着一种对天地造化的敬畏,
“其性至寒,却也至纯,能涤荡脏腑沉疴,蕴养心脉。只是……”他看向柳含烟,
目光锐利如针,仿佛要刺穿她的灵魂:“服下它,你需承受刮骨洗髓般的寒毒噬心之苦。
而且,此物霸道,会加速耗损你本就所剩无几的寿元。它或许能为你和孩子争得一线生机,
让你撑到将他平安生下,但之后……”他顿了顿,没有说下去,
但那未尽之言已如沉重的枷锁。“更重要的,”楚衍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,“服下月魄后,
你需即刻随我远离此地,前往南境瘴疠之地‘忘忧谷’中隐居。
那里有我师门秘传的温泉药池,能勉强压制月魄寒毒,延缓你心脉枯竭的速度,
也为孩子争取一线生机。但从此,你便需斩断前尘,与过往一切,包括……那个负心之人,
彻底了断,再不相见。否则,心绪激荡之下,寒毒反噬,神仙难救。你,可做得到?
”斩断前尘?与萧烬……再不相见?
柳含烟的目光死死锁在那枚流转着微弱月华的“月魄”上。那光华,冰冷而妖异,
仿佛是来自九幽地狱的诱惑。她仿佛又看到了雪夜里,萧烬那双冰冷的、写满厌弃的眼眸,
听到了那声绝情的“滚去死”!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,又被她死死咽下。恨意如同岩浆,
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。过往三年的痴恋,
换来的不过是剜心剔骨的羞辱和此刻油尽灯枯的绝境。相见?她恨不得食其肉,寝其皮!
可腹中那微弱却固执的搏动,像一只无形的小手,轻轻拉扯着她沉沦的灵魂。
她缓缓地、无比坚定地抬起头,看向楚衍,脸上已无泪痕,
只有一片被恨意和母性淬炼过的、近乎冰冷的平静。“我做得到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
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,在弥漫着药香和月魄异香的空气中回荡,“先生,请赐药。
从今往后,世上再无镇北王妃柳含烟。”“只有忘忧谷,柳氏。
”楚衍看着她眼中那片死寂的冰原,无声地点了点头。他取出那枚月魄果,
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递到柳含烟干裂的唇边。柳含烟没有丝毫犹豫,张开嘴,
将那枚冰冷的果子含入口中。果肉入口即化,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仿佛连灵魂都要冻结的极寒之气,瞬间从口腔直冲四肢百骸!
她的身体猛地绷紧,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地抽搐起来,牙齿疯狂地打颤,发出咯咯的声响。
皮肤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,连眼睫都挂上了冰晶。那深入骨髓的寒冷,
伴随着心脏被万针攒刺般的剧痛,让她瞬间眼前发黑,几乎再次昏厥过去。“撑住!
”楚衍低喝一声,迅速在她心口几处大穴疾点,又飞快地将一碗滚烫的药汁灌入她口中。
那药汁带着一股辛辣的暖流,暂时抵挡了一下汹涌的寒潮。柳含烟死死咬着下唇,
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。她蜷缩着身体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,
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着那仿佛要将她灵魂都冻裂的酷寒。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,
支撑着她濒临崩溃的意识:活下去!带着他的“孽种”,活下去!……北境的冬,
漫长而酷烈。鹅毛大雪纷纷扬扬,将镇北王府恢弘的殿宇楼阁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素缟。
银装素裹,肃杀而寂静。书房内,炭火烧得极旺,金丝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,暖意融融,
却驱不散萧烬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霾。他负手立在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,
案上摊开的是一份紧急军报,墨迹未干。然而,
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那些关乎边境安危的字句上,而是穿透了紧闭的雕花窗棂,
落在外间那一片茫茫的雪白上。已经整整三个月了。自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,
他将休书掷在她脸上,看着她咳血倒下,
看着她被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青衣男人抱上马背疾驰而去……已经整整三个月了。
起初的几日,他心中只有一片被冒犯的狂怒和被纠缠的厌烦。他下令封口,
严禁府中任何人议论那晚之事,更不准提起“柳含烟”三个字。仿佛那个女人连同那场闹剧,
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。沈月柔的身体在他的精心呵护和那株夺来的七夜昙滋养下,
日渐好转。她温婉柔顺,体贴入微,如同解语花,抚慰着他因军务而紧绷的神经。
王府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尊荣。然而,那份平静之下,却仿佛潜藏着某种不安的暗流。
萧烬发现,自己越来越难以真正地静下心来。每每批阅公文至深夜,窗外呼啸的风雪声,
总会让他莫名地烦躁。炭火再旺,也似乎总有那么一丝驱不散的寒意,缠绕在心头。
那个女人的眼神……她最后抬起头时,
那双被绝望、恨意和某种疯狂点燃的眼睛……还有她咳在雪地上,
那大片大片刺目的殷红……总会在不经意间,如同鬼魅般闯入他的脑海。
尤其是那句——“若我腹中,正怀着你的骨肉呢?”这句话,像一根淬了毒的刺,
深深地扎进了他心底某个最不愿触碰的角落。起初是觉得荒谬可笑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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